Title of the documentary: An Investigation by Citizens
导演:艾晓明
Director: Ai Xiaoming
拍摄:艾晓明 谭作人 谢贻卉
Camera: Ai Xiaoming, Tan Zuoren, Xie Yihui
剪辑:艾晓明 胡杰
Editing: Ai Xiaoming, Hu Jie
录像支持:滕彪
Video material also supported by : Teng Biao
片长:64分
Length of film: 64 minutes
完成时间:2009年12月10日 国际人权日
Time: Dec. 10,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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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Synopsis :
2008年8月下旬,川震百日祭后,救援部队开始撤出,媒体不再报道校难;成都环保工作者谭作人和当地志愿者,依然在校难废墟之地奔走,寻找校舍垮塌的原因。
秋去冬来,谭作人和谢贻卉在主灾区10个县市80多个乡镇跋涉,累计行程3000公里,终于在5•12周年祭前,在网上发出调查报告,这是有关川震校难的第一份公民独立调查报告。
In late August 2008, following the 100th day of the Sichuan Earthquake, rescue teams began to withdraw and the media ceased to report on the disasters at the schools. Chengdu environmentalist Tan Zuoren and local volunteers were still rushing from one collapsed school to the next, trying to find out why they had collapsed. Autumn went and winter came, Tan Zuoren and Xie Yihui had visited ten counties and cities and over eighty towns and townships in the main disaster region, covering a distance of about 3,000km. They managed to release an investigate report on the internet before the 1st anniversary of the May 12 Earthquake. This is the first investigative report conducted by independent citizens on the collapsed schools.
如同谭作人自己所预料的一样,他失去自由;与此同时,北京艺术家艾未未发起了进一步的公民行动,新的志愿者来到四川,寻找遇难学生名单……
Just as Tan Zuoren had expected, he lost his freedom. At the same time, Beijing artist Ai Weiwei launched further citizen action. Groups after groups of volunteers went to Sichuan to compile a list of student victims…
本片是有关公民调查的不完整影像记录,也是提交给谭作人“涉嫌颠覆国家政权案”主审法庭的又一份证言。
This documentary is an incomplete video record about the investigation conducted by these citizens. This is also another piece of testimony that direrctor wishs to submitte to the court trying Tan Zuoren for “suspicion of inciting subversion of state pow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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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幕稿本:
2008年7月,北川中学5·12遇难师生纪念碑废墟
志愿者滕彪访问北川中学遇难学生家长
滕彪:
就这么几块?
家长:
对啊,北川5·12事件,
5·12北一中遇难学生的纪念碑。
哦。
北川中学5·12遇难者纪念碑。
北川中学遇难学生家长:
12号就是一个月了,
他11号砸的,11号晚上砸的。
总共它存在了多长天?
存在了大概有五天时间。
砸掉的理由是什么?
他说聚众闹事。
滕彪
中国政法大学讲师 律师:
聚众闹事?!
他们把志愿者也抓到绵阳去了。
志愿者抓到绵阳去了?
有几个志愿者被抓了?
这个我们不大清楚。
肖雪慧
西南民族大学 副教授 作家:
北京QQ群的纪念者,
在那个地方,
给北川中学死难师生、
也不光是北川中学的,
给他们死难师生建立了一个纪念碑。
后来这个纪念碑就被青岛特警,
用机枪打碎了。
打碎了以后,这些家长他觉得,
这个纪念碑是北京的志愿者,
为他们死难者建的。
所以这些家长收集了很多碎片,
保存起来。
当时我看了就想到这个,
我心里边想的是,
北川的这个纪念碑,
它还能够有恢复的时间吗?
音乐起:《娃娃走好》主旋律
我们的娃娃 续集
公民调查
现场:北川中学倒塌教学楼废墟前
谭作人
成都环保工作者、作家:
这是我又一次来到北川中学,
离第一次已经有一百天了。
整整一百天以后,
再次来到北川中学这个悲惨的现场,
我的悲伤的心情还是没有过去。
因为这一次 天灾也好 人为也好,
它的一些原因 还没有查清楚。
5月16日 我是第一次来到北川中学现场,
当时有媒体采访我的时候,
我就讲到:根据我的认识,
北川中学这一块大面积 粉碎性的楼房坍塌,
特别是学校建筑的粉碎性坍塌,
造成大量的中小学生死亡的这样的事故,
我认为是三分天灾、七分人祸;
而且这个中间,人祸的因素是非常显而易见的。
那么这个地方,按照政府的规划,
它的所有的建筑应该是七度设防。
七度设防是什么概念?
就是多遇地震不裂、常见的地震可修、罕见的地震不塌。
同时对学校、医院、幼儿园这样的公共建筑,
在抗震的规范里边设计要求是乙类重要建筑,
分类是叫乙类重要建筑。
最奇怪的就是这一栋,
这一栋是七十年代修的一个旧的砖混结构的建筑。
这个建筑是2004年报的二级危房,
已经申报了三年了。
因为没有钱,房子没有拆掉。
现在你看这个建筑是整体完好,
离这个粉碎性坍塌的主教学楼,
也就十多米的距离。
这真是一个奇迹啊!
5月15日来的时候,
还听见里边有小孩(的声音),
他们就叫这个消防队员去施救,
消防队员说听不见。
当时他们敲这个(砖墙),
里边都有回答。
第二天来的时候再敲,就敲不应了。
地震的因素我们是没法去追究的,
但是我们对地震,有建筑的设防的标准。
我们现在的问题是:北川中学的这个主教学楼,
有没有达到七度设防的标准?
我们需要知道的是这个问题。
而不能说是因为地震,所以倒塌。
那我们还要建筑设防标准来干什么?
(指救援时现场)打的这个洞,
日本救援队它很有经验,
他们经常对付这个情况:
就是把楼层打穿,
打到一层,有人了;
就掏出来,然后再往下边又打。
从三层打到二层,再打到一层,
一层一层打下去。
这就是救援经验,这点很重要。
这样救出来,在这个楼里边救出来二十多个中学生。
北川中学食堂处村民:
(指北川中学教学楼废墟)
有六、七百人,还没掏出来的;
还有六、七百个学生这里头。
街上恐怕还有一万多人,
一万多人,有多无少。
老街基本上埋完了。
还有茅坝中学、茅坝职业高中,基本都死得差不多。
现场:北川城废墟
艾晓明问谭作人:
怎么回来了?
谭作人:
从这边过去,那边走不通。
往那儿走,上面也不行。
谭作人:
北川的这个老县城,
沿着山边的这条,叫曲山街。
从1952年北川县城搬到这里,
当时只有72户人,329人。
那么发展到现在,将近4万人的城市规模。
对面这个山,叫王家老岩;
一直就是一个地质非常不稳定的地方。
经常下雨天或者小地震的话,
山上就滚石头下来。
所以,北川人很早就提出,
要把县城迁到老的县城去。
但是由于没有批准,
他们就开始把市政的一些政府机构,
就迁到湔江的对岸,叫茅坝。
那个地方叫新县城,北川新县城;
这个地方叫北川老县城。
人们的思想比较麻痹,
所以这一次大震来的时候,大家也没有防备。
而且,这么厉害的地震,他也没有办法去防备。
整个王家老岩,是向前平推一百米,
把整个曲山街(掩埋)。
这个老县城里边,
应该有一万以上的常住人口,
那么加上暂住人口,
应该接近两万,
基本上没有跑出来多少人。
这个就是目前从城市来讲,
破坏最惨烈的一个现场。
现场:北川新县城半山坡,
茅坝中学废墟
谭作人:
这个现场,现在是茅坝中学;
是整体地把整个学校埋在里边,
根本没有办法抢救,
没有挖出来一个人。
包括北川县民政局局长的小孩,都埋在里边。
他接受中央电视台采访的时候,他也说,
去救其他的人吧,
他自己的小孩没办法了。
王家老岩那边,老县城不适合,
现在在茅坝这边,也是很不适合的。
这边的山体垮塌,也是整体垮塌。
县的行政中心、县政府、商务中心迁到这边来,
是从九十年代开始,
陆陆续续地往这边迁移,包括学校。
但这边同样不是一个适合县城的地方。
从这一次龙门山断裂带这么多巨大的破坏,
城镇的破坏、工矿的破坏、企业的破坏,
说明了在龙门山这个断裂带,
搞这种人工的工程和城市的建设一定要慎重。
我觉得,特别从北川的事例,
特别是北川的新城区、茅坝中学这样的情况来看,
我们要反思今后我们这个城市的选址,
要避开地震活跃的断裂带,
而且要在有生态环境的容量和地质环境容量的地方。
这样才能够适合人类的居住。
所以,通过这个茅坝中学的这个事,
我觉得应该重新考虑我们四川的整个龙门山开发战略,
应该做一些更深远的考虑。
说明:
2008年8月19日,川震百日祭
谭作人在网上发表纪念文章
《龙门山:请为北川孩子作证》
他写道:
被人为事故放大了后果的自然灾害,
是一种社会性灾难。
这种灾难的发生,
政府相关职能部门,
不能逃避应负的责任。
我认为,各级人民政府,
欠全世界一个真象,
欠全社会一个问责,
也欠所有的地震死难者一个交待。
至少以下问题,政府有责任告诉人民:
1、地震带上修建大型水库的安全性问题;
2、地震带上民用建筑设防标准的落实到位问题;
3、校舍、医院等公共建筑公共监督及地震设防、建筑分类、修建标准问题。
在校舍问题上,
我沉默了两个月,
不是不敢写,
而是心灵震撼太大,
写不出来……
现在,看到事情这样发展,
我感到自己很可耻。
在北川中学的废墟前,
我对孩子们有过承诺。
现在,我要重新拿起
这只千钧之笔
——哪怕提笔就死,
我无怨无悔。
现场:北川废城湔江岸边
谭作人
……哪怕提笔就死,
因为它前面有一个铺垫,
这个铺垫就是六四天网的黄琦,
为了学生家长维权,被抓了。
以后是广汉中学的刘绍坤老师,
因为给我们成都读书会介绍北川中学的老师,
来讲他们的这种情况,
那么也被公安机关抓了。
那么别人说好事不过三,
我就算第三个吧。
我也预计,
就是我这个文章发表以后,
很可能就是给我抓起来,
判个三年五年。
我做好了足够的思想准备。
在这样一个世界大灾难面前,
如果,没有人出来说话,
大家都是缩头乌龟的话;
我想,这三年五年,
我跟大家不见面好一点。
不在这个世上,
我在另外一个社会中……
等到以后,大家对这些事情,
有了更深刻的反省;
知道作人应该怎么做,
特别是做中国人、
特别困难地做中国人,
那么这样,这个北川大地震牺牲的这么多人,
为这个事情被判刑,
被付出生命中的几年时间,这样的代价,
我觉得是值得的。
冬天积雪的山路
谭作人谢贻卉拍摄视频
說明:
2008年12月
谭作人与谢贻卉
在网上发起 5·12遇难学生
公民独立調查
(谭作人 谢贻卉自拍录像、录音)
谭作人畫外音:
由于政府信息前后矛盾、互相冲突,
加之信息发布内外有别、隐瞒公众,
因而受到怀疑,引起海内外媒体广泛关注。
我们认为,真实可靠的信息,
只能来自直接利益相关人——家长群体。
因此,我们建议开展一项公民独立调查,
并建立一个由学生家长提供并确认的
5·12死难学生名单。
现场:汶川映秀山坡上
映秀小学遇难学生家长:
这样子,赵老四,你回忆一下再调查。
到板房头去。
谭作人与家长们的对话:
要不然,你帮我填一下这个表 。
慢慢回去帮我想。想了帮我填了。
就丢到这个信封头寄起来,要得不?
还有多少个没有填哦!
我这儿填了的拿到嘛。
还有那个王思琦。
你写起嘛,王思琦。他们父亲叫……
还有欧成,好多呢。
我印象中,我们一个小组就遇难……
多得很。
想不起來回去慢慢想 一下凑不齐。
因为大人摸不准。
学前班。
学前班,都是。
学前班咋个这么多呢?
哭惨了,那些家长些。
画外音谭作人:
(探访映秀中心幼儿园幸存女孩)
(你们老师的袁怎么写)啥子袁?
园子的园。
乖,你脸上这个是咋个弄起的。
打(砸)的。
就是地震的时候,我看一下。
其他地方有伤到没有?
是当时掉下来的东西打到的啊?
嗯。
掉下来些啥子呢?
砖。
砖,打到你脸上。
哦。
当时你昏没有呢?
没有。
晓不晓得?
不晓得。
痛不痛?
不痛,就是打到那天就痛。
这里(指伤疤),在美容医院,长大了还要去打磨(伤疤)。
去打磨啊?
嗯。
懂,她都懂。
谭作人与绵竹市九龙中心小学遇难学生家长交谈:
从地震发生过后,
我们一直在做这个工作。
这个工作,有官方版本
然后做一个老百姓的版本。
光是我们九龙镇的……
成都志愿者谢贻卉:
只含九龙镇?
嗯。
前后一共进了16天,
花了16天时间。
从川西北,一直到川东北。
整个这个龙门山脉,
相当于这个地震带,
地震断裂带上的很多学校。
我们都去看了。
谭作人:
我们现在姑且不是说,
咋个去追究责任、咋个做啥子。
它一旦进入司法轨道,
如果我们真实的——
比如我们九龙小学,
死了就是95个、
或者108个,或者多少,
只要有这个家长签名都算数。
因为任何事情,都要回到一个真实的基础上。
这孩子是班长,这么优秀的!
老师也死了。
遇難學生生前上體育課画面:
报告老师:
本班应到32人,实到32人。
报告完毕。
老师好!
同学们好!
今天同学们精神都非常的好,
老师很高兴。
说明:
九龙镇中心小学
遇难 失踪学生人数110人
数据摘自谭作人 谢贻卉
公民独立调查报告
现场:青川县木鱼中学遇难学生墓地
谭作人、谢贻卉与遇难学生家长交谈。
家长:
我们的娃儿,
如果不是锁在这个(宿舍)门里面,
那应该是跑得出来的。
我送他去念书上学的时候,
他就住在离大门两米远的地方,
那个跑不出来啊?
应该是跑得出来的。
警察赶到
警察:
他们是哪儿的?
你们是哪儿的?
谭作人:
成都来的。
成都的。
来了解一下情况。
有啥证件给我看一下。
需要啥子证件?
你该出示的证件都要出示。
不是,这个是……
谭作人 谢贻卉被赶跑。
谢谢!
说明:
担心调查被迫中断,
谢贻卉请谭作人读出调查报告,
并保留了录音文件。
画外音 谭作人:
震后初期,在校舍垮塌现场,
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领导干部,
都不同程度表示过,
要认真追查学校建筑的豆腐渣工程。
一经查实,绝不姑息。
6月5日以后,这类表态从公共传媒上完全消失;
代之以利益相关部门,
如教育部门、建筑部门等的责任官员的不实言论,
以及个别专家学者的一家之言。
“两会“之后,魏宏副省长宣称:
5·12地震中没有发现豆腐渣工程,
校舍倒塌原因 为地震烈度过高。
政府信息应该是严肃权威的……
画外音 谢贻卉:
你这儿还要加上,
他还有一个表示:
就是到目前为止,
由于各种各样的因素,
导致对学校学生的死亡人数,
不能做一个确切的数字。
就是没有确切的记录。
画外音 谭作人:
这个其实就是艾未未他们在做的,
还有一些媒体现在已经,
10个月了还弄不出来?
啥子原因嘛。
有些说是因为隐私,
因为啥子啥子,
不可能。这些都不去答它了。
就是枝节问题,都不去答它了。
我们说主要的,
这个尽量要浓缩,
因为是调查报告。
北京 艾未未工作室
刘耀华
看一下这个东西,
这是我们目前做到过的。
最初的时候,
我们以为政府会提供这么一个名单。
向政府去,我们想要到这个名单。
但是没想到,
是比我们预想到的要非常的困难。
就是我们没有办法通过一个官方的渠道,
去取得这么一个,我是觉得,
每个公民都应该了解的一个真相。
而且,也正是因为我们在做
这件事情的过程中遇到的困难,
让我们更加的想得到这个真相。
为什么要得到这个真相?
就是对生命的一个尊重。
艾未未
北京艺术家:
关于豆腐渣工程、关于校舍的这种结构、
建筑质量问题,
我想这个是普遍存在的事实;
也是不可以、不可能轻易就掩盖过去的事实。
但是你会发现,地震到三百多天以后,
“两会“的时候,四川省的一个副省长
在谈这个地震的问题的时候,
发表了两个观点:
一个观点就是关于人数统计
和学生的死亡人数的统计上的问题上;
他说这是太难了。
这个说法显然是非常不合理的,
因为我们都知道,
中国是最严格的户籍制的一个国家 。
同时我们也知道,
所有的学校都有它很清楚的数字。
所以我觉得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就是在敷衍,
另外一个就是故意地要遮挡这一块。
因为死亡学生数字,
确实是涉及到了很多问题,
它是一个追问的基础。
画外音 谭作人:
我们的政府应该做一个遵纪守法的政府,
政府如果都不守法,
让老百姓怎么守法?
所以我也想,这个事情最好是
通过对这个灾难的反思,
对人祸的追究,
让我们国家重新回到法治的轨道上。
谭作人妻子
王庆华:
我说谭作人,
你再加一把火,你就进去了。
他说:不得不得不得。
我说,反正,今天我们两个把这个话说清楚:
如果你进去了不会自杀吧?
他说肯定不会。
不会自虐吧?
也不会。
哎那我就放心了。
3月26号的时候,我和他就谈到这种事情,
我们两个是说到过的。
因为基本上是隔三岔五就在说这个事情。
他说陈国保又把他喊去喝茶去了,
我说如果你进去了,
第一、不会自杀,
那么就不会出现非正常死亡;
第二、不会自虐,
那么出来的时候身上不可能有任何伤痕。
第三、如果要喊我拿钱取人,
你放心,一百块钱我都不会给。
画外音 谭作人:
调查实施:
从调查统计死难学生数量 ,
走向调查研究遇难学生死因;
从公民独立调查,
走向网络公开征集,
并引起社会关注;
这已经具有更加积极的行动意义
和更加广泛的社会意义。
我们希望:
公民独立调查、
网络公民互动、
政府主动公示、
媒体广泛关注、
司法提前介入等各个方面,
都按自身职能要求正常有序地开展;
争取良性互动,
使该项调查具有多元的形式、
和更加积极的社会意义,
(使之)有利于促进公民社会建设。
通过初步调查,
了解了各校学生基本的死亡情况,
发现了一些从未见诸媒体报道的地震校难情况,
同时也了解了各位家长依法维权的具体困难和挫折心境。
在本次调查的基础上,
我们将开展更加深入的延伸后续调查,
工作重点是调查校舍豆腐渣工程情况,
为家长依法维权提供更多的依据,
促进地震校难案早日进入司法程序。
调查统计资料21份,超过4000人;
调查表格回收32份,超过300人;
音像类:
现场访问录音、录像、摄影,
部分遇难学生照片……
现场:都江堰5·12遇难师生墓地
谭作人 谢贻卉录像
新建小学遇难学生家长祭奠孩子
我的孙儿啊,
今天奶奶,同他们一起来啊。
我的曹紫薇,曹紫薇啊,
奶奶来一回,就伤伤心心地哭一回啊。
人家黑发送白发啊,
我白发来送黑发
我的孙女啊!
奶奶的心,哭断肠。
那头看到,是弟弟啊,
这头看到,是姐姐啊。
山隔几百匹,路隔几百里、几千里……
艾未未
北京艺术家:
我们发现,
这个社会是一个巨大的政体,
这个政体本身,在某些方面,
看着好像很严谨;
但同时又是一个完全没有人承担任何责任的政体,
所以,又好像是完全没有人管。
这个东西变得非常地情绪化。
在这么一个社会,
实际上在一个极权的政体下,
它实际上最大的特征,
就是削弱公民的知情权和他们的责任。
艾南山
四川大学环境与建筑研究所所长
艾南山 教授
四川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研究所所长
我是搞地理的,
我们就是一点蛛丝马迹的东西,
搞考古、搞地质,
地层上的岩层是一本书,
外行人看就是一些颗粒,
但我们就知道这里过去是海洋;
甚至恐龙的足迹就证明,
这是恐龙、有多少恐龙……
那是多少万年、
甚至多少亿年以前的事情,
(这些)都抹不掉;
何况现在这种场面,
这个不是抹就抹得掉的。
想抹掉历史,是抹不掉的。
而且你这根本就不叫历史,
昨天发生的事情,
就变成历史了吗?
王怡
成都“秋雨之福”教会传道人
所以说我们要求成立调查委员会,
我们要求政府对这个问题有说法,
我们要求你公布受灾害的死亡学生的名单,
我们要求公布基本的调查的正式报告出来。
我们通过这些新闻、舆论、政治的空间,
把这个事情到一定的程度之后,
在这个过程当中,
可能你才能够发现法律上的、术性的切入点。
朱涛
香港大学建筑系讲师 建筑师
好,政府不愿意做,
我可以做吧?
其实你说调查学生死难的数目的,
政府要想做的话,有什么难的?
何必拖一年?
你要是,比如说,
你有一个文件下来,说
清查没有交学费的学生;
我相信一周你就可以查出来,整个四川省。
你查开了学之后有多少学生消失掉了、
多少学生去其他地方了……
你居然花一年都查不出一个人数来。
那么像艾未未、谭作人这样的公民,
他们站起来说:我帮你查行不行,
我来自己查。
而且我做这个不是为了你政府来做这个事情,
我是作为一个公民,
来实现我应该做的一些责任。
如果我现在不查,
越往后越拖可能越难查。
所以我认为,
大家有一个特别强的意识,
在这么大的一个灾难发生之后,
当有人想掩盖的时候,
我们每一个人都想尽自己一点点力量,
能找到多少资料,找多少资料;
来像艾未未说的:拒绝遗忘;
来拒绝掩盖;
来保存好资料。
这个是我们现在能够做的
我觉得最有价值的一些工作。
王怡:
比如说到今天,
政府出来一个报告了,
或者它有一个回应了,
或者没有什么回应;
忽然我就抓到、我就知道说:
用哪一部法律的依据,
我现在发现了一个被告。
我现在可以去告他了,
但是现在就是说,
整个没有这个空间让你去做。
你个别的家长也不可能拿到更多全面的资料,
媒体也不继续地进行这个介入。
艾未未:
所以我们觉得,应该从具体的事情做起。
具体的事情就是:
尊重个人自己的情感、
还有自己的一些直觉,
还有一些最简单的伦理判断,
对、不对;是、非;
还有事实、真相这些最基本的概念,
然后,付诸行动是很重要的。
成都-都江堰的公路上
公民调查志愿者、独立音乐工作者杨立才来到成都。
杨立才和谢贻卉的交流。
杨立才:
那次是警察打的,
是江油太平镇政府的综治办
和太平二中的校长、老师。
那为什么打你啊?
因为我在第二次路过太平二中原址的时候,
我就在围墙外边拍了几张空空的校园的照片。
结果校园里就奔出两位中年女校工,
就把我给拦住了,
说什么也不让我走。
然后就给校长打电话,
学校里的陆续都来了,
抢我的东西、然后就打我。
他们用脚踢我的头,
脸上踢得都是脚印子。
都江堰 向峨乡
小谢的车停在泥泞的路上
谢贻卉:
全是砖,下面。
马上,我还想走呢。
成都 谭作人的家
王庆华
谭作人的妻子:
他的东西可能少了一半多了。
被警察搜走了?
对。
以前堆很多,这个地方是满的。
桌子上也是很多,
登记登了两个小时。
你是当天晚上回来才知道?
不,我当时就知道。
因为小蒙就给我打电话了。
她说:妈,有一大堆警察来了。
我说,有多少个啊?
她说:好像有十多个吧。
她的印象有十多个。
问小蒙:你自己觉得有没有办法帮到你爸?
谭小蒙
谭作人女儿:
不晓得,没啥办法吧。
王庆华
谭作人的妻子:
我说,好,你把门打开,听他们怎么说。
如果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也不让爸说什么的话;
你就给他们打招呼:
就说:你们要把我爸带走,
一定要给我妈打电话。
然后,可能折腾了两三个小时吧,
她(小蒙)就跟我说:他们已经走了。
她说爸给她做了一个很酷的手势,
然后走了。
我说:你呢?
她说,我就笑容满面地给他说:bye-bye
说明:
2009年3月28日
谭作人被公安机关执行刑事拘留
2009年4月30日
谭作人因“涉嫌颠覆国家政权罪”
被正式逮捕
一周以后
新闻报道:
四川省政府今天上午
召开5·12抗震救灾周年新闻发布会,
通报了灾后重建进展、
地震遇难和失踪人数统计等情况。
发布会透露:
四川全省因地震遇难和失踪人数
与抢险救灾其间的统计数字没有变化:
分别为68712人和17921人。
经过学校和教育部局统计,
地震中四川省遇难和失踪的学生共计5335人。
现场:美国BBC电视台采访遇难学生家长
翻译:
你们这样出来接受我们采访,
您会不会担心有什么后果?
家长:
我们什么都不怕,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孩子。
以下为对话:
一年以前,我们在地震过后不久采访过您。
然后现在快要一年过去了,
你能跟我们讲一下
这一年中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有没有什么进展?
……根本不去直接地面对我们这种诉求,
我们本来想。
凡是有眼睛有良知的人,
都知道那是豆腐渣工程。
但是他们就从来不直接、不直面这些问题。
他们都是回避的。
就是派了一些专家、调查组来鉴定,
都是敷衍我们,一种走过场的过程。
根本就调查也没调查出什么结果,
鉴定也没出什么鉴定报告,
就没给我们家属家长一个什么答复。
电视新闻:
经过调查核实,
目前没有发现因建筑质量的问题,
房屋在地震中垮塌的案例。
若一旦发现此类问题,
将依法严肃惩处。
家长:
如果是地震造成的,
如果真的是天灾,
我们就认了。
但是不是天灾造成的,
是豆腐渣工程造成的。
我们必须走这条路。
政府如果不给我们,
当地政府如果不给我们一个说法的话,
我会继续走下去的。
记者被举报
警方将记者赶走
富新镇附近
小谢在打电话
我现在是这样子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坐火三轮过来?
我们把比较醒目的东西放在后备箱里头,
然后开到他们那个镇子附近去,
换车。
我请她从绵竹富新镇出来,
她说她也走不了。
遇难学生家长的家中
富新二小遇难学生母亲:
紧啊,现在村官全部都是出动了的。
反正政府会开工资嘛,
他们就在那儿守我们。
有好多人守呢?
反正我们看到的,
就这周围,起码都有七八个。
采访者与家长的对话:
就是守这几个家长啊?
守一个家长都是五六个。
三次上访都没有接到结果。
但是专家来鉴定过?
对,鉴定过;但是没有出报告,
根本就没有。
他们取的那些证全部都封存起来,
根本就没有去鉴定。
政府给我们接触这一年来,
照他们说的,这房子就是地震造成的;
因为烈度太大、范围太广,
就是地震造成的。
我看见你们的录像里面有一段:
家长运了很多建渣出来,
晚上的时候。
哦,那是我们偷拍的。
是你们偷拍的?
对。你说晚上嘛。
就是晚上,你们运了很多建渣出来。
那是我们晚上,因为我们不放心他们那个鉴定嘛。
当时你在场吗?
那天是我在拍。
哦,是你在拍。
我不知道有没有拍好,因为第一次拍,
都不太清楚。
拍得非常好!
但是那天……
家长观看《我们的娃娃》片尾,
画面是她们拍摄的。
对话:
你们知道艾未未他们志愿者寻找遇难学生名单这个活动,是吧?
对,我们听说过。
要是真的不公布他们的名字,
觉得他好像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觉得心理上很不平啊。
我觉得让社会能够知道,
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桑兴鹏嘛,
我觉得大家能够记住他,
起码我们做父母的能永远记住他。
他是这种灾难的遇难者,
就是在这种灾难中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北京
艾未未:
今年10月份的一个展览,在德国;
那么我这个展览中的一个部分,
是以四川地震的题材来做的。
我是一个艺术家,
我觉得今天的艺术形式应该发生变化,
不仅仅所谓油画、雕塑,
它应该跟网络、跟社会、跟这个社会变革,
和这个社会发生更加有效的关系。
志愿者:
因为最早之前,在没有做这个工作之前,
我们了解到的地震,
在网络上就是一个数字。
当很多的名字堆积在那里的时候,
你就觉得你忘不掉这个事情。
现在我的同学们,
可能已经忘掉这件事情了。
志愿者:
什么重要?这件事情重要?
你觉得这件事情不重要吗?
我要看到底是谁问这个事情,
我要问一下他,
就是问一下观众:你觉得这件事情重要吗?
如果你觉得不重要的话,
我没必要跟你解释这是一件多重要的事情;
如果你觉得重要,
你自然会去参与了、
思考怎么样去帮助这个行动……
如果你觉得不重要,
那么你就不要去做这样的事情。
志愿者:
我认为它是有温度的,
是有温度的一件事情。
就那么简单。
艾未未:
还有人当时说:你们是不是特务
这是国家机密。
你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官场里面的一套做法,
就是把信息公开、把公民问责
都认为是,如临大敌。
志愿者:
我们尽量做到我们(能够做到的)最好
最后提供这么一个档案吧,至少。
说明:
《南方都市报》
以人权的名义公布遇难者名单
都江堰 向峨乡 公民调查途中
与杨立才的对话:
你是怎么介入到这个公民调查当中来的呢?
就是因为胡杰发了一封邮件给我,
在这个邮件里,
他说我的朋友谭作人被抓了。
邮件里有谭作人写的公民调查倡议书,
我又去搜索了一下谭作人之前写的一些文章;
然后我就觉得特别生气。
这么一个人,写这样文章的一个人,
怎么能说抓就抓了?
还用这么一个荒唐的颠覆国家政权这样的罪名。
我实在忍无可忍了,
马上我就给艾未未写了一封邮件,
报名参加公民调查,做志愿者。
路遇向峨中学遇难学生父亲
和学生家长的对话:
现在他们来调查学生名单,
家长愿不愿意公民来调查学生名单呢?
当然,我们当然愿意啊。
为啥子?
这个我那阵就说,我们的目的
就是为还娃娃一个公道。
我们那阵就说,为啥子政府不管,
不管这个豆腐渣工程?
到如今,政府一直没有给我们
一个明确的答复。
杨立才
公民调查志愿者:
我们这些志愿者来自全国各地,
公民调查的发起人叫艾未未,
他是一个艺术家。
我想请你知道这一点,
我们不查清这些遇难学生的名单,
就是这种格式的:
包括生日、在哪个学校、
家住在哪里这些信息,
我们是不会停的。
就算是我不来了,还会不断的有人来。
家长:
那一次温家宝不是来说,
走到聚源中学的时候就说过,
当时他流着眼泪说的是,要彻查此事。
结果最后呢,
所以那次,我们走拢二环路
走拢二环路 把我们拦回来了
当时是好多警察……
杨立才、谢贻卉和家长交谈:
王安是女。
女孩。
哦,对。
男孩、还是女孩儿?
也是个女孩儿。
这再下来一个田丽。
田丽,女孩儿。
也是女孩。
你们咋个晓得它是个危房?
其中它是修完了,它原计划是三层,
是修完了,是不准它……
上头来检查,不合格;
学校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房子全部没有倒。
就唯有学校,地一摇就瘫。
到底有没有专家到向峨中学来呢?
有。
有专家来,是哪个机构和哪个单位的呢?
不晓得。
都不晓得。
不晓得。
有没有家长参与呢?
莫得。
凡是遇难学生家长莫得哪个(参与)。
那几天我们去赶场都不准你去,
还不要说你去参与啥子,
我们去赶场,去赶蒲阳都受限制了。
每个三轮车检查、每个摩托车检查、
每个班车检查。
车行山路
和一位同学交流:
这个小杨叔叔是做唱片的。
做碟片做音乐的,跟很多音乐人有联系。
我是做唱片的。
哦,一看就知道。
搞艺术的。
对。
还有小谢阿姨,小谢阿姨是作家。
别抬举我了,我就是一家庭妇女。
今天不好意思。
没事。
你们应该到我们学校。
我们没去你们学校,
你们学校全是封闭式的。
对,去不了。
进不去。
不是进不去,采访我们不允许。
不准采访。
因为上次上海教育局的过来,
和我们教育局的一起过来找我的时候,
他们就说必须先找教育局。
首先要拿中宣部、宣传部的批复。
我们都没有。
然后再到教育局去申请,
上次有个记者也是来采访吧……
我们也不是记者。
我是做纪录片的。
哦。
我是想做一个纪念5·12因校舍垮塌而遇难的儿童的片子。
我们去年就来了。
到了躲雨的屋子
同学:
那些记者来,
我不是特别想接受采访。
我觉得记者过来,
因为很多时候,
记者就尽让我谈一些官方语言。
而且还有一些记者,
老是让我提一些地震的事。
很不舒服,
毕竟都过了快将近一年了。
向峨我来过,今天是第四次了。
同学:
我以前初中的母校不是垮得很严重吗?
我觉得他应该去把背后的东西给报道出来。
不要就是表面上大家都很坚强的,
在那里抬预制板、挖人、救人啊这些,
我觉得他们应该试图去暴露一些背后的事情。
你了不了解任何背后的事情?
可能有一些吧,但是那些都是
第一,不能特别确定的一些事情;
第二,这些东西是真的不能说出来的事情。
所以说背后的一些事情,
我觉得更应该得到社会的关注。
杨立才和同学交流:
我们纪念遇难者首先应该有每一个人的名字,
但是在我们中国现在已经过去马上就一年了;
还没有这个名单,
所以艾老师就倡议大家
开始做这样一个调查,
把遇难学生的名单搞清楚。
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这个得到了政府的批准了吗?
政府,首先法律是允许公民有知情权,
法律规定,中国宪法规定,公民有知情权。
什么叫知情权呢?
比如说我是中国的公民……
我知道这个。
我知道四川地震了,
我想知道四川地震遇难者的名单,
有这个权利。
还有就是有监督权,
比如说四川政府对灾后重建和地震灾情的调查,
它做得够不够好,
比如说有没有一些地方做得不够好,
作为公民是有权利去监督他们的。
谢贻卉和村民的交流:
你刚才提的问题是什么呢?
我说你们做的这个调查究竟对社会
能够给个什么样的影响力?
这样,我先反问你:
你认为我们做这个调查有没有必要?
这怎么说呢,对于公民来讲肯定有必要,
但对于政府来讲,它就没有必要。
你说呢?
你认为没有必要,对政府。
其实这个数字,
我作为当地人,
大家都很了解。
究竟我们这儿死伤多少人,
大家都非常清楚。
因为你的那个数据,
它必须要有科学性。
那么要有科学性呢,
我们就必须要有名单,
用名单来支撑这个数据。
一步一步地来,
把最后的一个真相告诉给大家。
这是我们公民调查的一个表格,
如果你,比如说你知道你认识的人,
他们有孩子遇难,
把这个信息填在这儿。
可以发短信给我们,
也可以打电话。
就可以知道我们在做的事情是什么样子的。
行。
艾未未说有两种可能他会停下这个调查,
就是在他开始公民调查之前发的一个博客文章里说的。
一种是他不在了,
一种是名单完成了。
北京 草场地258号
艾未未
北京艺术家
你现在的博客点击量是多少?
好像一千零三十多万吧,一千多万。
有没有遇到过被屏蔽的情况?
我还没有。
有时候写,是在深夜,
或者是在国外……
有时候会觉得很痛苦。
有时候会觉得一个人进到了一个很深的隧洞里边。
你的周围,你会感觉到没有人。
然后你必须往前走很远,
当然,你不走这么远的话,
你不可能把话说清楚;
但是你把话说清楚的时候,确实有危险。
所以,这个是常常会有的这种感觉。
我觉得,挫折感是每天每时每刻都有的;
但是也有满足感。
因为你会发现,
也有同样的人关心着同样的事情 。
四川大学校园内
谭作人的家
和王庆华交流:
你写的信?
王庆华:
我问看守所的,
我说我给谭作人写的信他收到没有?
他说,反正只要不关系到这个案子的问题,
都应该收得到。
我说我要想明白到底收没收到。
他说这个你要去问她的管教。
我说那哪个时候的管教呢?
他说你经常打那个电话嘛。
我跟小蒙说,你看爸的信:
他说,我总想用什么方式,
来把你从那个危险中摘出来。
她说,他的意思就是说要和你离婚嘛。
我说,你觉得怎么样?
她说,那个婚有啥离头嘛,
反正要你做那个事儿就做呗。
我说,那就坐牢。
她说,坐牢,等他出来呗。
艾未未:
中国人有时候,你会说很柔弱,
但是其实呢又很坦然,
又很有忍耐精神,很无奈
我觉得这些东西都很感人。
四川 谭作人的家
和谭作人女儿谭小蒙的交流:
我看见你还给你爸爸写信了?
嗯,报告一下家里的情况,
还有就是叫他好好过嘛。
你觉得他啥时候能回来?
可能5·12过了,或者是6·4;
再久点的话就不晓得了。
你觉得和6·4有关系吗?
应该有。
他跟你说了的?
没说。
那你咋个晓得呢?
我妈说的。
要是你爸爸出来了,
你还会不会劝他不要这样做、
或者说你想跟他咋个说呢?
没有,他还要这样做就随他去。
要是有风险呢?
反正他喜欢做这个,就让他自己做嘛。
那你不怕警察再捉他?
捉了,关了,又再出来嘛。
吃亏呢?
主要是他自己想做这个事情,
我也阻拦不到。
你阻拦过没有?
没有。
你觉得你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不晓得咋个说。
说不出来。
你想几个词去形容形容他呢?
不晓得,想不出来。
片尾:谭作人跋涉灾区照片
插曲:我们时刻在一起
歌词:
请相信我 我在前行 不管风雨 我奔向你
请抬起头 你别哭泣 不管艰辛 我不离去
请相信我 我不放弃 我们的心 靠在一起
你别放手 请靠着我 我要我们 在一起
天在抖 地在摇 我用胸膛为你遮挡
风再大 雨在下 我用肩膊为你作墙
天无情 人有情 我用双手紧握你手
不管天 不管地 我们时刻在一起
字幕:
公民谭作人 谢贻卉
在主灾区10个县市80多个乡镇
访问了45个学校遗址
58个遇难学生家庭
7个公共墓地
累计行程3000公里
谭作人被捕后
谢贻卉根据谭作人手稿
整理出调查报告
于5·12周年祭前
在互联网上发表
这是关于川震校难的
第一份公民独立调查报告
由公民艾未未发起的
寻找名单和校舍质量调查
仍在继续
导演:艾晓明
拍摄:艾晓明 谭作人 谢贻卉
录像支持:滕彪
剪辑:艾晓明 胡杰
片尾插曲:我们时刻在一起
歌词:孙潇毅
编曲:阿庆@与非门
演唱:与非门/孙潇毅
特别鸣谢:艾未未工作室
2009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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